201609雲兄弟腦補

※2016/9時 播完11集~12集未播前寫的雲兄弟結局腦補

1.

當年與玄鬼宗一役過後，護印師丹翡終於和殤不患合力奪回天刑劍，神誨魔械回到它該待的歸處。戰役告一段落，各人的生活終歸寧靜。

那日從無垠寺負傷逃離，直到最後打敗蔑天骸，他們都沒有一個人再見到刑亥跟狩雲霄的蹤影。詢問殤不患或凜雪鴉，最後也沒得到解答。

雪白盜賊如往常抽著菸，以一副局外人的輕鬆姿態涼薄道：「既然劍鍔在蔑天骸手上，也不見他們蹤跡，那麼下場搞不好用完即拋、非死即逃罷？」

捲殘雲和丹翡已經明白凜雪鴉的作風，知道他的話沒有信用可言，兩個人、三顆眼睛只是防備地盯著他，默不作聲。

凜雪鴉輕哂：「哈、你們信不信對我來說都不重要，聽否全憑你們。」他看向捲殘雲，煙月對著他的右眼一指：「形亥是魔，行動難以捉摸。但狩雲霄我倒能推敲幾分，既然你跟他已經決裂，為了守住毫無用處的名譽，他自然不會再曝光到知他底細的人面前，儘管安心活下去吧，捲小弟。」

捲殘雲聞言僵住身影，丹翡連忙輕按青年的手臂安撫他，殤不患則叉起腰來教訓嘴貧的凜雪鴉。

他們倆同時告別，你一言我一語鬥嘴，偕同先走一步。丹翡邀請捲殘雲先在丹家住下療傷，等傷好再另作打算。藉此希望報答奪劍的恩情。但是，捲殘雲考慮還是拒絕了。

拗不過堅持，丹翡只好要捲殘雲安頓下來後一定要來信聯絡她。黑髮少女熱切握住他的手，對他承諾，她定會將這一路上發生的所有事情，原封不動轉述給世人明白：「我想告訴他們，長槍寒赫是個擁有高尚情操的真正俠客，而銳眼穿楊等人，卻是些金玉其外的惡徒。」甜美柔軟的嗓聲中飽含不能撼動的誠懇，捲殘雲愣了一下，沒多說什麼。丹翡也認為他是默認了。

從此，武林上好一段時間都流傳著這一段佳話，捲殘雲也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。一聽見寒赫之名，無人不讚譽有加。

而銳眼穿揚的威望，也在長槍之名的崛起同時劃上句號。

2.

捲殘雲是因為一群小孩的尖叫與笑鬧被吸引注意。

他走近巷弄，發現一塊小碎石正巧打上一個男孩的脖子，力道不重卻角度刁鑽。孩子們嘻笑著閃避，手上拿著短樹枝交錯打向朝他們彈出石子的流浪漢。

「我不是玩具，要玩遊戲就滾遠一點。」

捲殘雲一聽見聲音立刻停下腳步，眼罩底下早已痊癒的右眼在一瞬間火辣辣抽痛起來。同時，看起來是孩童中年紀最大的男孩，開口說：「才不要！我就要你陪我們玩！我阿爹說你是壞人，是一個本來想害天刑劍被偷，讓東離被妖怪欺負的大壞蛋，所以拿石頭打你根本沒有關係！」

「對呀對呀，我爹也這麼說！」「我阿母也是！」「我也是！」「我也是！」

孩子們紛紛附和，巷弄深處的男人喉頭發出低沉的咕嚕聲。捲殘雲被猛然散發的殺氣驚起腳步，往稚童們的位置奔去。

「住手！！」

孩子們被大叫吸引目光，暫停本來又要戲弄流浪漢的舉動。捲殘雲匆忙瞥見捻著尖銳石子的手放下，他才鬆一口氣，然而右眼上覆蓋的黑眼罩已經被眼尖的孩子認出他。

「哇！金色頭髮跟黑色眼罩！你是大俠寒赫嗎？」

「好高啊～～真厲害！」「你真的是本人嗎？長槍呢？在哪裡？在哪裡？」「我可以摸摸看你的眼罩嗎？我想摸！」

捲殘雲被困住時，流浪漢從地上爬起來，腳步匆忙穿過他們身邊跑走了。捲殘雲雖然撈住他的手臂，但是下一瞬間衣袖就滑溜掙脫掌心，以及，小孩們的糾纏也令他丟了狩雲霄的去向。

捲殘雲跑出巷口，腦子內一片空白。他剛才清楚見到狩雲霄掙脫手臂時轉過來的臉孔，右眼如過去被瀏海遮掩、左眼無光無神，明明朝向他，卻毫無焦點。

捲殘雲佇在街上，說不出此刻的心情。他想起剛才被狩雲霄握在手心的小石頭，過去跟在狩雲霄身邊、近乎傻氣相信他是個豪俠英雄的日子裡，狩雲霄時常在一旁看他鍛鍊，拿石頭輕彈手腰腿的不穩處。

那名只剩偶像空殼的大哥早在數年前被他親口劃清干係，往事一股腦湧入他的思緒，讓捲殘雲的雙腳不能動彈。

3.

捲殘雲比狩雲霄更清楚這一帶的地形，再加上流星步的速度，他很快就發現往郊外走的男人背影。

腳尖踩上粗壯的古樹的支幹，捲殘雲不急著接近狩雲霄，獨眼往下觀察久見的故人。因為無法預測的障礙物，狩雲霄走得很慢，陌生讓他繃緊已顯佝僂的背脊，但是不妨礙他前進的步伐，見他離關口只剩幾呎路，捲殘雲毫不猶豫往下躍，擋住去路。

人甫落地，狩雲霄也不再前進，捲殘雲還沒張開嘴，已經聽見一句嘲諷：「大俠寒赫，終究還是學會流星步了？」

沒料到的一句話敲得捲殘雲腦袋發漲，他恨恨地握緊拳頭，直接嘶喊出當初被他連同忠誠硬是抹殺在心底的疑問：「那你為什麼要......！那時候何不一箭殺掉我比較痛快！？」

狩雲霄緘默不語，再次抬腳繞過對方就要離開，捲殘雲伸出手想抓住他，又重複方才被掙脫的模式使捲殘雲怒氣往心頭衝，他提起內勁出招，想乾脆箝制男人、撬開他的嘴挖出答案。未料，狩雲霄的反擊不帶半分內力。捲殘雲瞠大眼，想質問他怎麼回事時，摻著斑白髮絲的頭已經頹倒在他胸前。

4.

依照醫囑，狩雲霄被灌下湯水後，人很快就轉醒。

丹翡不願意見到他太久，留下需要的食物與藥之後就攜幼子出門了。臨走前，那雙過了數年一樣清澈的雙眼直盯著捲殘雲瞧，坦白透露瞋怪，但從頭到尾她仍舊尊重捲殘雲的決定，沒有說出半句反對或責怪的句子。

捲殘雲親暱拍拍她的肩，送走丹翡，回到客房時，狩雲霄已經起身坐在床上。

「你娶妻了。」不是疑問句，捲殘雲想他應該是依照丹翡還滯留在房間的水粉香味判斷出來，沒有多加解釋，這也間接解釋狩雲霄的確看不見了。

捲殘雲有許多問題想問，他曾想過，或許狩雲霄還活著的可能，但想像不出來自己倘若真的見到他會怎麼作。他知道這男人寧死也不會放開他的弓，但是他的確手無寸鐵，連短刀也沒半把。銀牙弓去哪裡了？為什麼沒剩任何功底？為什麼眼睛會瞎？

「我的左眼，在上魔脊山以前就已經逐漸衰退。」

狩雲霄突來的話引來捲殘雲的注意，男人在床板上圈起腿調整舒適坐姿，用敘述他人事的口吻繼續說：「右眼沒辦法作用後，雙眼視物的負擔就會落到左眼，長久下來，不論經過時日是長是短，我早就知道有一天左眼也會跟著無法使用。」

「可是你還是......？」「射箭？這只需要讓自己熟悉弓箭至閉著眼也能正中目標就好，雖然在黑暗的場所會吃力，但在巨石陣你不也見過嗎？只要我願意，一箭紅心。」狩雲霄露齒微笑，「即使瞎了，要擊退幾個不知死活的小鬼頭對我也沒什麼難度。」

「胡說八道！」捲殘雲咬牙，戳破他的沾沾自喜。「若真的像你說的厲害，你的弓呢？你剛才根本連我的一招都擋不下來！」

「這不就是寒赫大俠跟護印師ㄚ頭所希冀的結局嗎？」

捲殘雲啞然，狩雲霄的語氣並不怨懟或帶有怒氣，只是尖銳挑出從剛才開始捲殘雲一直想壓下來的莫名罪惡感。

「身在江湖一天，是肩負盛名抑或人人喊打都有可能，我既然選擇了路，就會作好覺悟。只是要我因為一丁點疏失失去金錢名利，我怎麼想都不划算，才盡可能把危險性都斬草除根罷了。」

狩雲霄口氣像那一天同樣冷血平穩，無視捲殘雲開始顫抖的雙肩。像是趁勝追擊，他繼續滔滔不絕說：「就如同你那時自尊忍受不了與我同樣墮落，選擇把槍尖對準我一樣，沒有...孰對孰錯的藉口......」

當語尾漸弱時，捲殘雲才發現男人不知道何時已經痛苦地低下頭，身體搖搖晃晃，他雙肩一軟，整個人失力往地面前傾翻倒。

「狩大──...」捲殘雲反射性衝向床接住男人的那一瞬間，手刀的鈍痛也擴散至腦髓，讓他視線一黑。

「你還是缺乏防備，殘雲。我不是說了嗎？只要我願意，一箭紅心。」狩雲霄緊緊圈抱住他，在人完全昏厥之前，在耳邊溫聲說：「好好活下去。」

捲殘雲奮力想維持清醒，奈何眼皮太過沉重，仍舊不敵黑暗的溫暖。

(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