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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夜

  • 作家相片: 山城YAMASHIRO
    山城YAMASHIRO
  • 8月10日
  • 讀畢需時 7 分鐘

幸好,情勢在變得更糟以前,一切還來得及挽回。

毒竹城趁土井半助因意外落崖,遺失身為學園老師的記憶時,想藉機吸收成己方軍師的陰謀,在心繫土井半助的學園師生們的齊心努力之下,軍師天鬼順利找回身為土井半助的記憶,也順利瓦解毒竹城想掀起戰亂,好進而併吞周遭國境的野心。


在堡壘內,六年級的學生們自動四散整理戰況,山田傳藏見土井半助恢復記憶後,也露出鬆一口氣的笑容。讓土井半助想不到的是,本應該正忙著自己忍務的青年忍者,也跟著在毒竹城的堡壘中現身。


山田利吉湊近過來,壓低音量卻藏不住親暱對他喊了句哥哥,那笑容與不久前土井半助腦海中的回憶重疊,令一時半刻還沉浸在過去的土井半助,忍不住被青年攪得心緒騷動。


他不由自主在山田利吉的身上多逗留幾分。不料,一旁山田傳藏見到兒子時脫口而出的問題,吸引土井半助的注意:「跟雜渡打得如何?」

「我們就算三個人聯手也完全打不過他。」背對男人回覆父親的山田利吉苦笑,這反而方便土井半助順勢察看青年。

一眼乍看,山田利吉跟平常一樣身姿凜然矗立,不過,他身上的忍服狼狽骯髒、腰間繫著忍刀,幾不可察地,戴著腕貫的左腕正在隱隱抽搐顫動。

土井半助這才驚覺山田利吉受傷了。


夜已深,優先考慮一年葉班的好孩子們的安全後,學園老師很快決定,先在毒竹的國界內紮營一晚,等天亮後再趕回忍術學園。

五、六年級的學生,在山田傳藏的指示下,手腳俐落地撿拾樹枝點燃篝火、依班級分好守夜隊伍。

山田父子自動擔下深夜時段的盯哨任務,土井半助便安心地打發學生們盡快睡覺。


可是,剛找回級任導師的孩子們,簇擁著土井半助,沒人願意離他太遠,連一向務實聽話的霧丸,從摟住恢復記憶的土井半助那一刻開始,就不願意再離開他半步。

無可奈何,土井半助只好答應他們會一起睡,認真保證直到他們睡醒、睜開眼前都不會離開,已經聳拉著眼皮硬撐的孩子們才一個個願意闔眼入眠。


山田傳藏靠著老樹根坐下,將樹枝丟入火堆,他對土井半助和藹道:

「半助你也先睡吧,辛苦你了。」

土井半助一邊拍撫枕在他腿上已經沉眠的霧丸,搖搖頭:「不用,我可以幫忙守夜。」

山田利吉見狀,開口對土井半助寬慰:「土井老師不用擔心,已經快日出了,我跟父親一起看著不會有事,而且你剛恢復記憶不是嗎?保險起見,我覺得你一起休息比較好。」

山田傳藏同意地點頭,他難得堅持道:「利吉說得對,你就放心睡吧。」

土井半助明白當山田傳藏對他使用嚴肅的口吻時,通常代表結論已定,拗不過山田父子的好意,他點點頭,隨即倚著樹幹闔眼休憩。


雖說忍者習慣在任何時間地點都能入眠,以確保有足夠的體力能夠執行忍務,但是,土井半助在毒竹城時經常徹夜研究軍情,緊繃的神經一時間並無法輕易放鬆。

他輾轉許久,被柴火的嗶啵聲帶入半夢半醒的混沌時,山田利吉巡視四周後,又回到篝火附近的腳步聲,再次擾醒土井半助。

他仍然閉著雙眼,沒有人知道他醒著。於是,山田父子的對話清晰地傳入他的耳中。


「唔,雜渡昆奈門原本還打算拿毒鏢對付半助嗎……。雖說已料想過,以黃昏時城的立場來說,為了避免後患,他必會做出一定措施,不過,使用毒表示他也是真下狠手了。」

「這些都無所謂,不管他有什麼立場或理由,我都不允許他對哥哥不利。」

「你冷靜點,話說回來,毒的事怎麼現在才說,你沒事吧?」

「……就只抓了他手腕而已。」

「……你這傻瓜,還真的動手去搶了?」衣物的窸窣聲短暫響起又停止,山田利吉的音量忽地降低。

「我沒事!請父親答應我,這件事,不需要讓土井老師知道。」


『這些孩子都來自忍術學園,是在世間上想掀起戰爭的源頭。天鬼,快砍了他們!趁早斬草除根!』 土井半助瞪著他眼前,被繩索捆住動彈不得、嘴被白布遮掩,只能發出咽嗚聲的孩子,他高舉太刀,卻遲遲無法下手。

『可是,他們只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。』

八方齋聞言,失望地嘆氣:『你的意思是,你想要縱容戰爭產生卻坐視不管嗎?就像你看著父母被戰亂所害,卻見死不救一樣——……』


手起刀落,利刃確實切開肉體的觸感,讓土井半助知道小孩已經死亡,他抬眼,見到血泊緩緩蔓延,整齊斷開的繩子下,是山田利吉的屍體。

站在身旁的人,不再是矮小得詼諧的毒竹城忍隊首領;而是高大如鬼魅般滲人的黃昏時的忍隊隊長。 雜渡昆奈門拿著淬滿毒液的手裡劍,對土井半助笑道:『不是我,是你害死了他,土井大人。』



土井半助從惡夢中驚醒,巨大的心跳聲在耳邊砰砰作響,晚一步回神後,男人才發現自己已經冷汗淋漓。

篝火內只剩零星的餘燼,天色才破曉,四周只有此起彼落的鼾聲。

趴在他腿上的霧丸還在沉睡,土井半助因為不想吵醒他,所以不敢移動身軀。

此時,突然壓到肩上的重量感,才讓土井半助發現山田利吉正睡在他身旁。他的頭歪倒在土井半助的肩上,一隻手牽著他,掌心乾燥的溫暖一點一滴將土井半助冰涼的指尖熨燙。


——當一個人覺得害怕的時候,如果有人陪著就不再可怕了。

——我對你的喜歡,不是其他意思,就是希望半助先生能成為我戀人的這種喜歡。


讓山田利吉對他的喜愛逐漸成為執念,對他會是好事嗎?

土井半助感覺胃開始隱隱作痛,他摀著腹部,感覺悶痛不知何故,開始逐漸轉為一抽一抽的疼。

加劇的疼痛不停擊潰土井半助的思考,恍惚中,土井半助聽見自己低沉而無情的聲音:『這不正是因為你貪戀被愛的滋味,一個人沾沾自喜的錯嗎?』

身穿白色山伏服的軍師天鬼,站在山田利吉身旁,以嗤笑男人咎由自取般的冷淡目光,居高臨下俯望著土井半助。

他歛低雙眼,再次開口道:『沒人比你最清楚,當山田利吉寧願罔顧自己安危也要救你時,就證明了這次差點害死他的兇手就是你。』


回忍術學園之前,因為土井半助主動提起想吃山田夫人的家常菜,所以,山田利吉順水推舟和父親與土井半助約好,找個機會三人一起回冰之山一趟。

比起到忍術學園找他,若能跟土井半助一起回老家,在家裡能單獨跟男人獨處的機會,實在大多了。

這想法在山田利吉的腦中一浮現後,就如蜘蛛網一般不停擴散,時刻在青年的心中緊縛不放。

動機化為動力,促使自由忍者提高效率、推遲幾樁不趕時間的小委託,硬在忍術學園的下一次放假日之前,就將手頭工作作結。


到家時,提早接到三人回家消息的山田夫人,早已備好豐盛的飯菜在等他們。一向只親近熟人的老貓也從屋內踱出,毛茸茸的頭顱找到土井半助還沒解下草履的腳踝就開蹭。

土井半助笑得開懷,抱起貓就一頓揉搓,山田利吉見狀,湊到哥哥身邊,對貓吃味地說:「明明我才是主人吧,這才多久沒見就把我忘了。」

家裡久違的喧鬧讓山田夫人相當開心,吃過飯後就拉著丈夫出門,說想到溪邊去散步聊天,兒子們沒有家長的好興致,酒足飯飽的兩人懶散躺倒在木板地上,對父母擺擺手,目送他們出門。


暑氣漸消的深秋山中,就算時間在中午時刻也不覺得熱。

近日受夢魘折磨的土井半助,抱著蜷起身子打嗑睡的貓,被動物的暖和體溫燻得昏昏欲睡時,一股淡淡酒香蹭過唇邊,土井半助瞬間警醒,眼明手快擋住山田利吉的親吻。


青年不知道什麼時候摸過來,兩隻手撐在躺倒的土井半助身側,正嘗試要親吻男人卻失敗了。

「半助先生……?」被酒精浸得有三分醉意的雙眼不解地望著他,年長的男人忽略青年眼底的失落,垂下眼說:「今晚有空嗎?關於你之前的問題,我想回覆你答案。」


深夜,萬籟寂靜時,山田利吉藉著滿月的亮光來到約定處,土井半助笑著對山田利吉招手,要他到身邊坐下。

赴約的青年朝只穿著單薄睡衣的土井半助挑眉,以一副『我就知道』的表情對他嘆氣,接著,抖開早拿在手上的羽織替男人披上。

土井半助一愣,隨即不好意思地笑著,他一邊攏緊羽織,順勢拉住山田利吉替他整理衣襟的左手腕。

「手腕的傷好點了嗎?」

「咦?」


青年抬頭看他,土井半助垂眉露出苦笑,跟山田利吉坦白,其實在毒竹城恢復記憶的當下,他就已經發現山田利吉的手傷。包含那天深夜裡,山田父子談到雜渡昆奈門預備用毒手裡劍對付他的事,他也一清二楚。

但是那時候,需要優先善後的事情太多。他們既要帶著學生們趕回忍術學園,山田利吉也中途因為下一樁工作所需,早一步與他們分道揚鑣,所以,直到今天才有機會跟青年道歉。


粗糙的指腹輕輕摩娑青年已經痊癒的手腕,接著,男人往下緊緊圈住青年的指掌:「下次如果再遇上雜渡這類危險的對手,還是把自己的安全放在首位吧,不要冒險。」


山田利吉聞言,皺起眉,土井半助的態度讓他隱約有不好的預感。他想要反握對方,可是被抓住的手動彈不得,男人開口:「我不該忘記『過度的欲望』,對一名忍者而言有害無益。放任你對我繼續抱著毫無意義的追求,只會害了你。」

「對不起,我該更早說清楚才對。」

清冷的月光下,土井半助對青年忍者露出與往常無異的和煦笑容,但是,山田利吉能清楚看見男人瞇彎的雙眸裡,只餘深不見底的漆黑。

無視青年先一步理解而變得僵硬的臉色,土井半助放開手、不疾不徐地把話說完:「我對你只有兄弟之間的友愛,除此之外,從沒有過其他想法。」


話說出口,兩人之間瀰漫久久不散的沉默,半晌,山田利吉率先打破凝滯的空氣:「我明白了。」

他臉上難掩落寞,仍然選擇對土井半助露出笑容,看著默不作聲的兄長,下一秒,青年伸手扯住他的衣袖,彷彿不願意讓土井半助輕易離開。


「即使如此,我也不想放棄,我喜歡你,哥哥。」



(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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