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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雨

  • 作家相片: 山城YAMASHIRO
    山城YAMASHIRO
  • 8月10日
  • 讀畢需時 10 分鐘

打雷了。

土井驚愕地睜圓雙眼,剛從惡夢中掙脫的他手緊抓棉被,死瞪著頭上崎嶇彎曲的屋樑,好半晌才意識過來,自己正身處一座深山秘境的小屋中。


「吁——吁——……。」嚥下口水後,心跳聲仍持續在耳廓內轟隆作響,十九歲的青年從被窩內坐起身,他閉上眼想努力平穩呼吸,可是,母親與族人臨死前的慘嚎,從他的夢境中追到冰之山的小屋內,鬼魅魍魎似在他的腦中糾纏。


雷響過後,滂沱大雨的聲音驅走深夜的寂靜,同時,也吵得輾轉反側許久的土井再也無法入睡。他嘆一口氣,手下意識貼著左肋傷口,盡力放輕手腳,鑽出被窩離開房間。

他躡手躡腳走過穿廊,來到一間房前,摸黑點燃油燈後,看著被暖光照亮的書房中,櫃上滿是戰略地圖與兵書,書房獨特的靜謐氛圍讓土井不自覺鬆一口氣。

這些書都是男主人,跟土井一樣同是忍者的山田傳藏的藏書。


在忍術學園任教的他,收集不少珍稀的手抄兵書,當土井第一次見到書房的所有書籍時,臉上根本藏不住興奮表情。

山田傳藏笑說,如果土井願意在他不在家時,代替他教導兒子利吉對兵法書上的疑問,那麼待在冰之山養傷的時日,書房裡所有的書都隨時隨地都任土井取閱。

這提議像是吊在驢子眼前的紅蘿蔔,讓青年不加思索就答應了。


土井順手抽出一本『六韜』,將油燈盞挪到桌邊,盤腿坐穩後,翻開書、找到上一回看到中斷的地方,繼續津津有味地讀下去。

原本縈繞的耳邊的大雨聲逐漸遠離,正當他認真研究兵書上,解析在山谷中運用的陣列如何變化時,一聲帶著疑惑的稚嫩聲音突地喚他:「哥哥?」

「嗚啊!」

「嗚啊!」

一大一小同時被對方的聲音嚇到,大男孩與小男孩第一時間都擔心驚醒沉睡的山田夫妻,兩人同時迅速伸出手替對方摀上嘴。

大眼瞪小眼,他們用眼神示意彼此不要大呼小叫以後,才敢小心翼翼鬆開手。


土井先開口,他佯裝生氣,小小聲道:「利、利吉,你半夜不睡覺,怎麼會在這裡?」

雖然才十二歲,但山田利吉可不好糊弄,他回懟:「我起床上廁所,看到書房有燈光才過來看看,哥哥才是,為什麼你半夜不睡覺在這裡看書?」

土井語塞。

山田利吉看著他的清澈眼神,令土井不願意告訴他那些惱人的血腥惡夢,所以他心虛地移開眼神,一時之間,倒是想不到怎麼解釋他大半夜坐在書房的理由。

「難道是哥哥的傷口又痛了嗎?」男孩的手準確撫摸上土井纏繞紗布的傷處,輕壓確認的力道讓土井忍不住微笑,他對山田利吉扯出一個無傷大雅的謊言:「我淺眠,所以被雷聲嚇醒了,睡不著才會過來這裡打發時間。」

「原來如此。」小男孩認真點點頭。土井見話題被順利敷衍過去,正想哄小男孩回去睡覺時,山田利吉的手從傷處移開,改為拉住他的指節。

「母親告訴過我,當一個人覺得害怕的時候,如果有人陪著就不再可怕了。」

「咦?」

見土井愣住,男孩面露認真表情,回答:「我們回房間吧,不用擔心打雷,我會在旁邊陪你,直到哥哥睡著為止。」

土井眨眼,他下意識勾住男孩纖細卻有力的手指,嚅囁半天才吐出一句:「利吉,你為什麼要對非親非故的我這麼好呢?」

山田利吉回望他,被溫暖火光照耀的臉龐漾出燦爛笑意:「不需要為什麼,因為我喜歡哥哥啊。」


一切都是意外,回想前幾天的鬧劇,土井半助下了這個結論。


全部得從山田利吉到訪忍術學園開始說起,工作忙碌的自由忍者,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。

他總是說:「請父親找時間回家探望母親。」而他單身赴任的父親山田傳藏,則是不厭其煩再次使出拖字訣,解釋他因為工作真的抽不開身回家。


有時,山田利吉趁著將母親洗好的乾淨衣物交給父親時,嘴巴也不忘嘮叨:「請想想一個人守候冰之山的母親,回家一趟吧。」接著,得到山田傳藏心不在焉的又一次拒絕後,山田利吉則會像他家裡那隻炸毛的貓咪,拉高聲音跟老父親僵持對峙。

嘴巴吵不贏,就用打架決勝負。

忍者山田家的親子吵架模式相當有趣,土井半助早已見慣山田父子鬥嘴到一半,轉為開始用忍術對決的情況。


父子倆人從小打到大,從冰之山,打到忍術學園;土井半助也從十九歲看到二十五歲。這場景,總會讓土井半助回想起在他短暫寄宿在冰之山的一年時光。

旁觀山田父子的鬥嘴,令他覺得可愛且懷念。只是土井半助沒想到,山田父子固定會在忍術學園上演的家庭鬧劇,在這一次,火會延燒到他身上來。


數天前,父子倆在後山吵到轉為忍術互鬥時,土井半助靈光一閃,決定趁著大好的機會教育,趁機帶著一年葉班的忍蛋們到一旁見習。

沒想到卻意外聽到,這次山田利吉上門勸父親回家的起因,原來是山田夫人受不了丈夫兒子長時間不在身邊陪她,所以萌生替山田利吉相親的主意,希望兒子能娶妻後,能夠順理成章回家安定下來。


就算在一旁看顧學生,也沒有漏掉對話的土井半助心想,時間飛逝,當初喊著會守著哥哥、跟他一起在河邊用苦無挖螃蟹的利吉,終於也到該成家的年紀了啊。

不料,話鋒一轉,山田傳藏口中更需要相親的主角卻變成他。


這哪招?他現在是中了這對父子的袋返之術,遭到背刺嗎?

為什麼需要娶老婆的主角會從利吉變成了他?


最後,面對山田父子左一句「你也該好好考慮安家的事情了,半助。」、右一句「人生的邂逅很重要哦,土井老師。」的親子相聲,就算是素來好脾氣的土井半助也生氣了,他毫不猶豫用鐵拳制裁兩人之後,整場鬧劇才草草落幕。


事隔數日,山田利吉再次來訪。也許跟男人獨處的氣氛過於舒適悠閒,他對土井半助解釋,前幾天的拱火,是為了讓山田傳藏回家一趟的權宜之計,一邊撒嬌喊著哥哥道了歉。

拿他沒辦法的土井半助用朱砂筆桿輕敲他額頭以示懲戒,兩人就將這件小事簡單揭過了。

「可是,看你這麼抵觸夫人安排的相親,果然是已經有喜歡的對象了?」土井半助隨口問道,手上動作不停,繼續批改考卷。


「沒錯,我有喜歡的人了。」

「是誰?」

「是你。」

本來埋首試卷裡的土井半助擱下筆,他花了幾秒,重新反芻剛才自己聽到的話,他用呆愣的表情抬起頭,正對上年輕忍者極近、朝他微笑的臉:「你終於看我了。」伴隨著這句話,山田利吉伸出手捧住男人的臉,直接在唇瓣上落下一吻。


「我喜歡你,土井半助。」

「⋯⋯這麼突然?」還沒從被青年親吻的衝擊回神,土井半助怔是只能迸出這句話來。

「才不突然⋯⋯!我明明說過很多次了!⋯⋯唉,我就知道哥哥你每次都沒把我的告白放在心上。」

見山田利吉痛心疾首的模樣,土井半助驀然回憶起青年從小到大總是掛在嘴上的喜歡。原來那些喜歡不是對兄長的孺慕之情,而是指情愛之意?


山田利吉用看穿他一臉混亂的銳利眼神注視著土井半助,他伸出拇指掃過男人還濕潤泛紅的唇瓣: 「還是說,我再親一次,好讓你能更明白,我對你的喜歡,不是其他意思,就是希望半助先生能成為我戀人的這種喜歡⋯⋯」

「不不、不用了,很清楚了,我明白你的心意了,利吉。」男人連忙拉開青年試圖再一次縮短的兩人距離,只覺得耳根正在狠狠發燙。

「⋯⋯給我一點時間,讓我好好想想怎麼答覆你的問題。」

「嗯,我會等你。」

再逢春夜,在驚蟄的雷聲大作以前,山田利吉悄聲無息地現身。

英俊挺拔的青年在深夜私會情人,掩人耳目糾纏不清。彷彿是小姑娘們會看的豔俗繪本中,常見的三流言情。

擁抱山田利吉的土井半助忍不住笑,接著,連忙將笑聲憋回嘴裡,可是,山田利吉已經咬上他的頰肉,暗暗使力。


「哥哥真不專心。」

「所以,不是要你別在職員房間裡做這種事嗎?」土井半助害怕交談洩漏,將嗓音壓得極低。

「是的,說到這件事,很感謝土井老師幫忙支開父親。」

「⋯⋯你不要故意岔開話題。」

無視男人的小聲責難,山田利吉抽去睡袍衣帶,手滑進衣服內,撫摸土井半助赤裸溫暖的後背脊。 男人極瘦卻肌肉精實,肌膚上佈滿過去受傷的舊痕劣疤,摸起來粗糙不適。

但是,山田利吉如膜拜似虔誠伏低,舌頭從鎖骨一路蜿蜒,撫慰因春寒挺尖的乳頭,側頭親吻土井半助左肋下的猙獰長疤。

「唔嗯……別親那兒……。」土井半助的吐息漸亂,他的手無措推拒山田利吉,反而被青年連著指頭含住舔舐。

別的舊傷,山田利吉不知道,可是,這道疤的由來,親手替土井半助包紮過的他再清楚不過了,從第一次與土井半助肌膚相親開始,他必定會碰觸這道疤。

這個動作,也許令男人意識到自己拉著恩人的兒子一次次沉溺床寐,身為忍蛋教師的他,心底肯定十分抵觸這種大逆不道的行為罷。

比起戀與愛,男人釋放在山田利吉口中的精液,更像是被羞恥逼出的情慾。


「今天很濃呢,哥哥。」山田利吉故意這樣喊他,高潮後的土井半助無力回嘴,瀲豔著眼尾喘息。 高束的髮披散枕上,是土井半助十九歲住在冰之山時,只屬於山田利吉一人時的模樣。山田利吉定定望著,無從對土井半助訴說他塞滿胸膛的醜陋慾望,他朝土井半助微笑,親暱蹭向男人的嘴角。


悶厚的雷聲過後,喚醒土地的大雨傾盆而下。

土井半助咬著衣袖,努力抹煞自己的呻吟。兩人在之前已經分隔一段時間不見,今晚已完事一趟的山田利吉顯然不打算放過他。翻過土井半助熱度未退的肩膀,精神抖擻的勃長性器,蹭了兩回柔軟潮濕的穴口,便深深插入,搖晃起來。


「唔……啊、啊呃,哈呃……利吉……。」聽見自己動情的呻吟聲,緊閉雙眼逃避的土井半助臉更燙了,他揪住棉被想含入口中,被青年眼明手快壓制,將指掌包入自己手心阻止。


「沒事的哥哥,外面在打雷呢……不會有別人聽見……。」

青年在耳邊蠱惑道,土井半助禁不住抵著穴內深處的連連頂撞,又一次傾瀉在山田利吉捋住他的手中。

臀穴瑟瑟抖著絞住青年,山田利吉悶哼一聲,聽見土井半助長長吁出一口氣,疲憊地倒向枕頭,汗濕的硬髮滑落,露出頸邊桃花瓣似四散的紅跡跟咬痕。

土井半助以求饒的哽咽聲喚他:「別再變硬了……利吉……。」


山田利吉瞠大眼,張嘴想反問對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,卻半個字都吐不出來。土井半助的話完全是反效果,磅礡大雨聲還在延續,徹底掩蓋漆黑房內的聲響。


大雨停歇。

日出後,是陽光燦爛的大晴天,顯得昨晚的大雨與他們的放蕩彷彿像是一場夢。


托自由忍者努力折騰他整晚的福,一夜無夢的土井半助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時,光是挪動手指都覺得疲憊,他努力回想昨天到底做了幾次?

兩次?三次?算了就當成是三次好了,因為之後的事他也沒有印象了。

十八歲,真可怕。

閉著雙眼,土井半助從被窩內撐起身,他順手理順被自己睡亂的衣襟,房內相當安靜,也許山田利吉已經離開了。


「早安。」似醒非醒的土井半助朝聲音方向轉頭,臉隨即被一隻大掌捧住,接著,微涼的嘴唇貼上土井半助燙熱的眼瞼、落下一個親吻。

「早……。」土井半助因為他的吻驚醒的反應,讓坐在被窩旁的山田利吉覺得相當可愛,手指帶著眷戀不捨,流連過臉頰,順勢梳開男人幾絡總是經常糾結的乾燥髮尾,才依依不捨抽回。


沒有發現這些小動作的土井半助揉眼,鼓勵自己打起精神,他原以為山田利吉會是才睡醒凌亂而慵懶的姿態,沒想到已經是整裝待發的清醒模樣。


「你要離開了?要不一起去學園餐廳吃過早飯再走?」

「不了,下一件委託工作的地點比較遠,我等一下就出發。」


在共度一夜後,對暗戀的對象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公事,未免聽起來太不近人情。

話說出口後,山田利吉下一瞬間就急懊惱,這時候急著離開,彷彿像什麼一夜風流後翻臉不認人的負心漢。


「是嗎?那麼,你注意安全。」聽到土井半助乾脆的道別,山田利吉臉上不動聲色,內心卻大叫毀了,可是他一時間也想不出任何補救的台詞來。

坐在被窩內的土井半助伸出手,覆上山田利吉端正放在膝上的手背,像是兄長又像情人似地親暱輕拍他:「抱歉耽誤你出發的時間了,利吉總是守在我身邊呢,謝謝你。」


山田利吉沒料到,男人會發現他特意逗留到天亮,等他醒來才準備離開的打算。無法述說的複雜情感,一股腦在胸膛中摻雜發酵,他反手緊握土井半助的手,順勢將兄長拉入懷中。

明明是單純的擁抱,可是,土井半助卻聽到自己響徹耳邊的心跳聲,比昨天與山田利吉身體交纏時來得更加劇烈。

然而,青年隔著胸膛傳過來的心跳聲,比起他有過之而無不及,他握住土井半助的指尖卻因為緊張顯得冰冷。

「半助先生。」

「嗯?」

「下回工作結束後,我會再來。」

「好。」


青年自從上次的告白過後,絕口不提土井半助什麼時候會回覆他的問題,僅僅每次約定會再來見他,像是看穿土井半助刻意拖延答覆的懦弱,替土井半助鋪好一條隨時拒絕他的後路。

可是,土井半助非常清楚山田利吉是一名出色的忍者,而優秀的忍者向來都極具耐心,當山田利吉越是恪守分寸的時候,他的舉手投足、眼神、肢體,就越是無一不在訴說有多麼喜愛他。


看著青年離開後,顯得空蕩的房間。土井半助又一次譴責自己,為什麼要放任彼此發展成肉體交纏的關係?

所謂忍者三禁中的酒欲色,他自己便罷,還拉著有為的年輕人一起墮落個徹底,可是,他終究不忍心拒絕山田利吉。

他只是對山田利吉看著他,流露出愛與戀的眼神感到怦然心動。



(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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